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止庵:《受命》是一部以时间为主角的小说

吴俊燊 人民文学出版社 2024-01-29
止庵
记者丨吴俊燊
来源 | 新京报

长久以来,止庵都以出版人、随笔作家、书评人等身份为人所知,他整理出版过张爱玲和周作人的作品,写过很多关于文学、艺术的随笔,也出版过自己的中短篇小说集《喜剧作家》。近日,止庵的长篇小说《受命》出版,阅读他的小说是一次独特的体验,如同处在迷雾之中,身陷无物之阵。

止庵《受命》

简单而言,《受命》讲述的是一个“复仇”的故事,在十多年之后,主人公冰锋从母亲那里得知父亲当年死亡的细节,展开对当年“害死”父亲的仇人进行复仇的过程。与其说,他的小说有关伤痕,不如说是“后伤痕”的,止庵更在意当伤痕逐渐愈合,人要如何面对它加诸内心的“羁绊”。
这也是关于复仇而不得的故事,就像止庵醉心的伍子胥的经历,那种时间与命运笼罩在个人之上,不断往前行进。然而中途,仇人寿终正寝,前无通路,后也不见归途。
小说发生在止庵最为熟悉的八十年代,他认为,精神意义上的八十年代早已被神话化,他自己只觉得“那段日子过得很苦”,他试图通过记忆和不断的查证,还原物质意义上的北京,通过无数的细节,让小说充满生活的丰满与肉感。
八十年代,一切开始“向前”,冰锋就像是个局外人,现在与未来全然与他无涉,他接受来自父辈的召唤,独自转过身去。在过去与未来的张力之下,他没有选择未来,他选择过去。      
止庵坦言,整本小说的创作还受到《哈姆雷特》的启发。如果说,摆在哈姆雷特面前的选择是“生存还是毁灭”,那么,冰锋要做的选择是“记忆还是遗忘”。这也是止庵想要探讨的话题,复仇只是记忆的一种形式,他试图追问,在八十年代,我们该如何去记住记忆本身?而他认为,在当下,记忆与遗忘似乎又成了一种伪命题,因为留待被记忆或遗忘之物已经消失。       
所以,他让冰锋选择记忆,在记忆和遗忘尚可选择的八十年代,在向前进的历史转折之处,做一个“主动不合时宜的人”。
采访在止庵于望京的书房里进行,我们想和他探讨更多关于小说创作深处的话题,以下是整理出的他的自述。
 
我想写一个人,
要做一件事却做不成
       
这个小说实际上构思很早,是在1988年到1990年的时候。在这之前,我写过一些短篇、中篇,都发表了,后来出过一本书叫《喜剧作家》。这算是给《受命》作准备,我其实一直想写一个长的小说。这个故事其实是我想出来的,它没有一个特别清晰的原型。当然,我觉得结构和情节是可以编的,但细节是不能编的。其实所有的小说都是编出来的,当然有一种是取材于一个人的故事,但也得加以编排。
我最初读《伍子胥列传》,还有《吴越春秋》中伍子胥的部分,这个故事给我很大的触动,而这个触动恰恰是别人谈到伍子胥不大提到的。
伍子胥的故事简单说就是他的父亲和哥哥被国王杀了,他逃走要为他们报仇,但他只是个个人,千辛万苦逃到吴国,成了要饭的。后来被公子光推荐给吴王僚,吴王僚说我替你报仇。但是公子光又在其中搞破坏,说不能相信这个人。我觉得这个故事从这儿开始有意思了。一个引荐他的人结果给他使坏,为什么呢?伍子胥发现公子光自己要当王,所以得帮公子光先成就大业才能给自己报仇。他帮助公子光谋杀吴王僚,公子光当了国王,再重用伍子胥,然后把这个国家变强大,过程耗费了十来年的时间。
我感兴趣的是,这个事情到一半的时候,他去农村等着这个公子光上位,这时候楚平王死了。
我当时读《史记》,看那个时间表,有这个事,但是《史记》里没有记载他什么反应,《吴越春秋》里有记载:当时伍子胥非常难过,一个劲地鼓励自己——楚王死了,好在楚国还在,然而他并不相信自己的话。
我对这个特别感兴趣,这件事和我对于悲剧和历史的看法很接近。我们看古希腊悲剧,悲剧就是一个命定的东西,你躲不开,像俄狄浦斯王或阿伽门农,他们越躲,悲剧越是找到他们。我想在伍子胥背后也有一个命运,在那儿笼罩着他——“你复不成仇”。虽然他最后看上去复成仇了,他鞭尸等等,在我看来都是无奈之举,给自己找一个台阶下。其实他没报成仇,因为这仇人死了。 
我最早想写一个伍子胥的故事,直接把它变成小说,后来我发现自己没有这个能力,因为写一个古代故事要考证当时说什么话、穿什么衣服,住什么地方。别说当时,就是现在也没这能力。
后来我就想编一个现代的,和伍子胥对应的故事。我首先从结尾想起,想写一个人,要做一件复仇的事做不成。我年轻时经历过那个年代的很多事,素材是足够的。
我想让仇复不成,仇人病死了,而且是寿终正寝。《吴越春秋》里特别强调这个“善终”,楚平王是善终,这对伍子胥而言是最大的打击或者讽刺。
从结尾开始往前编,就先想仇人要生病,这里边就涉及到一个医学的知识:假如仇人得了癌症,它都是越来越重。如果你上来就发现仇人得癌症,要么就根本不报仇,要么就得赶紧报仇,不能等。所以必须是那么一种病——它随机发生,而且第一次发生,给你一个警示,他复原了,等着第二次发生,基本上必死无疑。这就是心肌梗塞。这种病在那个年代还没有治疗方法。国外大概1987年开始报道心脏搭桥手术,1989年中国已经开展这项手术,所以这个故事必须得在1986年以前发生。
 
小说真正的主人公是时间

每个小说都要有一个主人公,还要有一个主要冲突。而在我的小说里,主人公看起来是陆冰锋,但是他跟谁在进行斗争?实际上他既不跟祝国英(“仇人”)发生直接矛盾,他们俩之间根本没有冲突。他们见过,但他们见面也没有冲突。冰锋只是给祝国英写了封信,人家收到信就把信扔了。冰锋跟叶生之间也没有冲突,跟其他人更没有冲突。
小说真正的主人公是时间,一个倒计的时间,一个不知终点的倒计的时间。时间跟冰锋发生冲突,最后它战胜了冰锋。冰锋老想抢在时间之前,他总有种紧迫感,但是他没有完成,最后还是时间战胜了他。
一旦小说的主人公是时间,那种命运感就出来了,跟人斗好办,跟时间斗,而且最后阴差阳错赶不上这时间,这里面就有一个比较深的东西。
这个时间,在小说一开始他母亲告诉他当年之事的时候,已经开始浮现,所以上来就有了紧迫感,虽然不是来自仇人。等到他在医院里见到病发的仇人,这个时间,就真正开始倒计了。冰锋自己是个医生,他知道这回事。
所以我觉得这个故事在于冰锋始终想战胜时间,想抢在时间前面,可是时间本身是一个自然的东西。它完全不为人的意志所控制。它永远按着自己的节奏运行,你能赶上他,你就能战胜它,赶不上,就战胜不了。这时候,冰锋遇见叶生,导致他把整个事情给耽搁了,等于他自己在前面设了一个大的障碍,他翻过这个去才能赶上那个越来越短的时间,最后他也没赶上。
和时间的冲突,在我有限的阅读里,还是一个不太被作家关注的问题,通常看到的基本上还是人与人、人与社会或者某个体制的冲突。当年伍子胥的故事里也有这么一个时间的脚步,他紧赶慢赶,知道这个东西不可能没完没了。果然,在一半的时候,他这个仇就没法报了。我从伍子胥的故事里得到的最大启发,就在于此。
但伍子胥已经被一个惯性推动了,他得继续走他没走完的路,虽然他知道这个路已经没有了方向。所以他后来到楚国,种种倒行逆施,完全是一些过度之举,这正说明这个人心里边有一个缺口,永远填不上。甚至他的后半生,整个的人都举止失措,我认为都跟这有关系,假如当年他真的亲手杀了楚平王,他整个的人生也不一定是这样的。
我对这个事情有特别大的兴趣,就是在人力之上有一个自然律,我不说它是命定的,但是它有自己发展的一个方式,不为人的意志所左右。我是个唯物论者,不相信有超自然的命定,但承认人力有限。
其实我写的是一个关于人的局限性的故事。我要写这样的东西:关于一个人做不到什么,而不是关于一个人能做到什么。其实我也可以不写小说,但是我要写的话,我希望能写一个特别一点的东西。
 
朝前与朝后,记忆与遗忘

 在小说里边有一段话,就是封底印的一段话,艾略特的诗——“去年的话用的是去年的言语,来年的话要用另一个形式表达。”很多年前,我读到这句觉得好奇怪,在这诗里边怎么没有this year这个词,只有next year和last year,为什么这个next year直接就接着last year,这是什么意思?
我觉得八十年代大概就相当于这个this year,它是一个新旧参半的年代,这个年代同时有两个向度,而我们现在实际上只有一个向度,大家都是朝前的向度。
八十年代,它一边是过去的投影,是前面年代的延伸,但它同时又是后面的年代的起始。在这样的年代下,人就有两个方向,你可以朝前站,也可以背过身,朝后站。
冰锋是一个朝后站的人,其他人是朝前站的,叶生大概介乎这两种之间,这个“介乎之间”是冰锋强行给她规定的,她本人并不想,她本来应该也是朝前站,只不过因为跟冰锋有感情羁绊,就变成这个样子。
这是时间的两个向度,一个向着过去,过去的这个时间越来越短。而以后的历史也证明,大概到90年代以后,大家就不想过去了,到2000年以后,大家都彻底不管所有冰锋曾经考虑的问题了,想的全是如何发展、把自己生活改善。
所以冰锋是一个来自于过去的人,他的时间向度一直往后伸,伸到伍子胥。而在九十年代以后,大概没有人对伍子胥感兴趣了。到这个小说的尾声,也就是2020年,他弟弟看电视剧就觉得伍子胥很可笑,整个价值观完全发生变化。
这两个向度也是我感兴趣的,因为它们构成一种内在张力。如果写小说,大家都朝一个方向去,在我看来有点简单。如果这里面的人背向而驰,构成的这个张力就来自于他们中间的距离,这个距离越大,张力就越大。一个人物越往回走,与其他人的张力就越大。《受命》里的人物不是互相面向,而是互相背向的。所以人物之间的冲突,包括芸芸和冰锋之间,都没构成真正冲突,为什么呢?因为朝你往这边走,我往那边走,就完了。
然而这个小说也存在着一个冲突,就是刚才咱们说到的,记忆和遗忘的冲突。
我去年对《记忆记忆》这本书很感兴趣,当时正好我刚写完《受命》,我就觉得人类真的可以心灵相通,我说这书确实写得好,因为作者真的把记忆这回事写完全了。
记忆和遗忘,是那个时代——中国人特有的这个历史时期,一个总的东西。复仇说到底只是记忆的一种方式,我觉得我这本书不是在讲复仇,而是在讲记忆。复仇是冰锋记忆所决定要采取的一种行为,因为我要记忆,所以我要复仇,或者因为我要复仇,我就不能忘记。这是一个互为因果、互相纠缠的东西。如果给冰锋这人定个调子,就是记忆二字,他是一个不愿意遗忘的人。
因为记忆是和过去相连的,所以冰锋才面对过去,而面对未来的其他人必然遗忘。甚至都不是遗忘,连想都不想这回事,这谈不上遗忘。但是一些人关于记忆的说法,我也不是特别认同。他们说反抗遗忘,或拒绝遗忘,但是遗忘可不是你拒绝能拒绝得了的,记忆跟遗忘都是人的自然本能。你想记住不一定能记得住,你想遗忘不一定忘得了。
我认为记忆和遗忘,不是一个社会的,甚至不是人性的东西,而是超越人之上的两个自然的东西,它们在这里抗衡。
我们不能够只有遗忘这么一个向度,记忆和遗忘在同一个时空之内会构成冲突,但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冲突了,现在连遗忘都谈不上,是活在当下,但是在那个年代记忆和遗忘是共存的,它们之间有所冲突,这个冲突就体现在主人公身上,他往前走一步,就是遗忘,他后退一步,就是记忆。
所以,《受命》不是一本反抗遗忘的书,它只是描述记忆和遗忘,或者说描述二者的关系的书,它不提倡记忆或者反抗遗忘,因为记忆根本无从提倡,遗忘也无从反抗,根本不是我们能做的,这也是一个自然律,跟我说的时间一样,是另外一个自然律。
在《记忆记忆》里面,作者讲我们记的是记忆,记忆本身也是记忆。在《受命》里,冰锋他妈妈告诉他的事也未必是真的。她只是告诉冰锋自己的记忆,关于记忆的记忆,而且连记忆本身也不一定等于真实。所以,它不是伤痕文学,因为这个伤痕不一定是真的。冰锋没跟爸爸直接接触,这么多年之后,冰锋看见爸爸在《史记》里面留下的指甲印是真的吗?贺叔叔留下的那封信真的是那个意思吗?不知道,全是他自己的解读。
在这个层面上,《受命》是一本似是而非的小说,里面书写的是关于不确定的记忆,但我又把这种不确定放在确定的年代、真实的日常生活中,这二者之间的反差,就形成了一种内在的张力。
如果说,伤痕文学的主体是伤痕,那么我的小说的主体则是“后伤痕”——因为伤痕不确定,但是它对于冰锋来说是真实的,它对冰锋产生了心理上的影响,产生了“羁绊”。我更关注这种“羁绊”在一个人身上所起的作用。这种关于不确定记忆的记忆,如何在他心中形成观念。八十年代,我听一个朋友讲过一个词叫“观念的戏剧化”。冰锋是一个将观念戏剧化的人,他赋予自己计划中的复仇以意义,这意义越变越大,最后膨胀到比他还要大。直到小说结尾这个意义似乎已经大到要给历史起什么作用,这个时候已经跟他原来那个仇脱离得很远了。
《受命》从骨子上是一个观念小说,观念不断地戏剧化之后,形成了一个庞然大物,这个庞然大物就拉着他走,他变成了自己观念的附属品,或者说被观念异化了。
现在再写伤痕文学很没有意思。在我看来,伤痕不是主体,它只是一个引子,这个引子只要足够使得它生出这个观念就行。伤痕在这里只起一个因的作用,它只是整个故事的一个起因。
 
止庵

除了历史的不确定,
还有一种人与人之间理解的不确定

在人物的书写上,我没有刻意站在男性立场,或者女性立场去写作。我只是认为每个人物甭管是男是女都有自己的命运,他/她有一个逻辑线,一切要按他们自己的逻辑线走,他们各自有自己要走的路,他们只是在某段时间纠缠在一起,然后又走自己的路。
第一点,当你贴近这个人物,当你开始设计一个人物,比如芸芸是什么人,叶生是个什么人,尽量要把她们想周全。这个周全就是不考虑别人,不去考虑冰锋的存在,她们不是冰锋的附属品。在写作的时候,虽然这个小说是第三人称,但也是靠近冰锋视角的第三人称。所以其他的人物就被搁在客体的位置上,这样他们反而更自主。如果我不用这个角度写,如果我是用一个真的全知视角的话,恐怕就不太好处理。
把你搁在客体上,我这个主体只是感受你,而不能左右你,你只是我的对象。实际上,冰锋这个人在我的设想里,并不是一个多么优质的人。就像哈姆雷特在我看来也不是个优质的人一样,他们都老是在犹豫,想得太多。所以芸芸也好,叶生也好,对于冰锋而言都是把握不住的人。既然控制不住,就让她们自我生长。
第二点,当我把冰锋搁在主体位置上的时候,其他人物其实也并不完全是真实的人物,他们像是巨大的影子,投射在冰锋身上。所以与其说我描写的是芸芸和叶生,不如说我描写的是冰锋眼里的芸芸和叶生。
第三点,我觉得比较难办的就是芸芸和叶生这两个人物本身的差异。写叶生容易写虚了,因为她很文艺,写到芸芸又容易把她写低了,因为她比较现实。我觉得写到有可能被看低的人,得留意她的高的地方;写到有可能被看高的人,得留意她的低的地方。
比如芸芸不看书,冰锋去逛书店,她就在门口太阳底下站着等他。这样在你认为是缺点,在她自己看来从来不是缺点,这样的话,这个人就脱离你的价值体系,你就根本不能判断她。包括芸芸喜欢冰锋,从来不是因为文艺,而是觉得冰锋有前途,很踏实。所以人家根本就不在意文艺不文艺,她的价值体系和冰锋不一样,那你就无法评判她。所以要给芸芸一个自己的逻辑,她能够自洽,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放弃过这个逻辑。而且到了八十年代,社会开始分层,人可以实现上升,当时芸芸有这样一个敏感的意识,谁都没有。她知道可以改变自己,有一个往上走的机会到了。所以,只要让她有一个完整的逻辑性,而且不在外界给她评判,这个人物就写好了。
如果我在八十年代写芸芸可能不会这样想,那个时候我自己也文艺,但现在我觉得文艺也不是一个多好的东西,甚至觉得文艺就像一场热病,所以我就能够把文艺的东西降下来。
而写叶生就比芸芸好写一些,因为你给芸芸保持一个底线比较困难,她和我们现在的人太像了。而叶生是仅仅属于八十年代的人物。这里边有一个比较重要的事情,她是不是真的喜欢冰锋。Apple说过,叶生这种女人,爱的是不是哪个人,而是爱情本身。这里边就有一种盲目性,是那个年代才有的,包括Apple说,她会把你的缺点都当做优点看待,你的不足她认为是对的,所以这里边就有很大的误会性。叶生和芸芸不一样,她不是一个头脑特别清楚的人。所以假如冰锋不报仇,和叶生在一起,他们俩相处一段时间也可能会分手。
其次,叶生也好,芸芸也好,都是冰锋的感受对象。在冰锋和叶生的交往中,他有些仰视,有点自卑的感觉,因为家境差别很大。所以在这里面,冰锋感受到的叶生,与叶生本身相比,是会偏高的。他都是把叶生往好里想,和真实是有偏差的。
所以这也是一种不确定,除了历史的不确定性作为一个大的不确定,还有这种随时的现实意义上人与人之间理解的不确定。
张爱玲
这种第三人称,同时又贴近某一个人物的手法,是张爱玲最喜欢采用的手法。首先作者要贴近一个人物,其他人物就不是感知主体,都在客体的位置上。其次,叙述者在贴近这个人物的同时,也要与他拉开距离,还有一个审视他的过程。这样,所有的真实都不是真实,每个人物都因为他的“视差”发生某种变形和扭曲。
还有一点,你会发现冰锋在第一部里几乎没什么生活,到了第二部才开始就有日常生活了。叶生和芸芸两个女性形象最大的意义,就是使得冰锋有了生活。实际上冰锋之前是一个架空的人, 因为和这两个女人有了来往,才有了真的生活。所以我觉得,故事的进展就是使他有了生活,但是他不甘于这个东西。我觉得意义就在这儿,这两个人物使得冰锋能够落到实处。冰锋本来是一个有点虚悬的人,因为有了生活才降下来。

止庵重庆活动预告


活动时间

6月13日(周日)14:30

活动地点

问闻书店(西西弗总部概念店)

活动地址

重庆市渝中区瑞天路58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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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京故事 | 止庵
刀光血冷,从未远去——读止庵的长篇小说《受命》
我们的今天,都已包含在那里
只是他自己着急,整个世界一点也不急
这个小说的男主和女主,都是有点文艺病的人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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止庵《受命》 | 以伍子胥自命的哈姆雷特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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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受命》是止庵的首部长篇小说,也是一部致敬《史记•伍子胥列传》和《哈姆雷特》的小说。这部作品关乎记忆和爱情,记忆来自既往,还没有退场;爱情指向新生,却无法生长。在这两个完全相反的作用力中间,是一个“日暮途穷”的复仇计划。男女主人公狭路相逢,一个怀揣着秘密,纠缠于噩梦一般的记忆;一个痴想着将来,一往情深灌溉着爱情。悔与憾从而在所难免,意外与紧张也就在情理之中。
止庵在小说中,充分展示了他刻画人物与描写日常生活的能力,通过对花木、商品、交通、服饰、饮食、展览以及建筑和新闻事件的精准搭建,为读者充分勾画出一个尚未命名的八十年代。依循人物的脚步,乘坐107路、44路汽车,读者可以穿行1984-1986年的北京城:西长安街新华门对面的花墙还在,三元桥新建成不久,音乐厅还是个大基坑;《读书》杂志深受年轻人的追捧;胡同口有打双人床的木匠,也有推着平板车卖棉套的小贩,冬储大白菜堆得像小山。组合家具、泡泡纱床罩、世界名画挂历、蝴蝶牌缝纫机、凤凰牌自行车……小说复原了一个真实的八十年代的北京。
然而时间永是向前,爱与记忆的一切,都要让路给滚滚向前的时代。小说中屡屡提及的深圳,正是风吹来的方向,人物浪花一般的上升和跌落,也自此有了分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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